“爸，您先坐着，我去开票。”说话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，来到我面前。
“两碗牛肉面，”他大声说着。我正要低头开票，他突然又面带窘迫地朝我用力摆了摆手，我诧异地抬起头，他充满歉意地朝我笑笑，然后用手指着我身后的价目表，用手势告诉我：要一碗牛肉面，一碗葱油面。我先是一怔，接着恍然大悟，明白了他的用意，他叫两碗牛肉面是叫给他父亲听的，我会意地冲他笑了，开出了票。他脸上顿时露出了感激的神色。
厨房很快就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。男孩把那碗牛肉面移到父亲面前，细心地招呼：“爸，面来了，您小心烫。”自己则端过那碗葱油面。
老人却不着急吃，只是摸摸索索地用筷子在碗里探来探去，好不容易夹住了一块牛肉就忙不迭地把肉往儿子碗里夹。
“吃，你多吃点。”老人慈祥地说，一双眼睛虽无神，脸上的皱纹却布满温和的笑意。在一旁的我也被吸引了视线。
让我感到奇怪的是，那个做男孩并不阻止父亲的行为，而是默不作声接受了父亲夹来的肉片，然后再悄无声息地把肉片夹回父亲碗中。“这个饭店真厚道，面条里有这么多的肉。”老人感叹着。
一旁的我不由一阵汗颜，只是几片屈指可数薄如蝉翼的肉片啊。
那个男孩趁机接话：“爸，您快吃吧，我的碗都装不下了。”
“好，好，你也快吃。”老人终于低下头夹起一片肉，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。男孩微微一笑，这才大口吃着他那碗只有几点油星的葱油面。
姨妈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我的身边，静静地望着这对父子，这时厨房的小张端来了一盘干切牛肉，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姨妈，姨妈努嘴示意，让小张把盘子放在那对父子的桌子上。
那个男孩抬头环视了一下，见自己这一桌并无其他顾客，忙轻声提醒：“你放错了吧?我们没有要牛肉。”姨妈微笑着走了过去：“没错，今天是我们开业年庆，牛肉是我们赠送的。”男孩也只是笑笑，不再提问。他又夹了几片牛肉放入父亲的碗中，然后把剩下都装入了一个装着馒头的塑料袋中。
这时店里进来了一群建筑工地上的工人，顿时热闹起来了。等我们忙着招呼完那批客人，才发现男孩和他父亲已经吃完面走了。
小张去那桌收碗时，忽然轻声地叫起来。原来那男孩的碗下，还压着几张纸币，那几张钱虽然破旧，却叠得平平整整，一共是六块钱，正好是我们价目表上一盘干切牛肉的价钱。
一时间,所有的人都说不出话来,只有无声的叹息静静的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间.
